捧著一把黝黑的泥土,掬起一片發(fā)酵的柔情,我呼喚著你的名字,心靈在沉思中撞擊。
待出嫁的妹子,還有那么嚶嚶地哭出珍珠來,羞羞答答地離家么?
打糍粑的毛哥,還是那么沉沉地舉出皎月來,杵杵揉揉地喊歌么?
編蘆席的嬸娘,還是那么細(xì)細(xì)地織出小舟來,歡歡喜喜地趕集么?
……
盼著鷓鴣啼綠的三月,將我愛的情緒,組合成一尊默然的石雕,執(zhí)拗地和你相思相依。
水車
哦,吱呀吱呀的水車……你到底唱的么子歌?好有味!
娭毑說你的歌里流淌著泥土的思念;爸爸說你的歌里孕育著綠瑩瑩的詩行。
只有從省城念書歸來的娟娟妹子,說你的歌有點兒土,也有點兒洋。還說你的歌子是一曲天真與浪漫,古樸與現(xiàn)代交替的愛戀曲……
水車啊,難道你真的有歌喉么?
不然你的歌聲怎能濺濕赤裸的夏日?不然你的歌聲怎能留住融融的春光?不然你的歌聲怎能掠走遠(yuǎn)天一片蔭涼?不然你的歌聲怎能牽走少女瑰麗的幻想?……
聽歌
聽不見令人心顫的三月里垂落如網(wǎng)的雨滴;
聽不見粗狂的漁歌像田野的綠一樣伸向遠(yuǎn)方;
聽不見溝港蘆葦蕩里冒出的裊裊煙霧;
聽不見那些隨二胡嗩吶一起老去的故事……
歌子里總是交織著歡樂與痛苦,如媽媽額頭上的秋絲瓜一樣的皺紋與故鄉(xiāng)土地上的裂痕,緊緊纏繞在你身邊。那彎曲的充滿牛蹄窩的小路,那村旁靜靜流淌的湖水泛著的點點波光……
哦,你那時在烏篷船停歇的水灣岸邊,掰著指頭數(shù)點著日子,盼著一個能夠真正賽歌的日子。
如今,凄涼的日子已經(jīng)遠(yuǎn)去。你人老了,但歌子依然年輕。那輕輕盈盈、亮亮爽爽的歌兒托過村口剛發(fā)芽的柳樹,飄落到那漁家女、采蓮妹和豆腐三嫂子如柳條樣擺動的倩影上。
于是,你聽歌時便聽出了一種激情,一種魅力。水鄉(xiāng),一個能咀嚼出水花的名字:那歌子里有趕牛扶犁的情景,那歌子里有吱呀吱呀的水車,那歌子里有鮮嫩的豆莢,那歌子里有白生生的藕,還有那泡在水里的七月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