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 徐 楊
每當熊孩子們的假期開始,雙雙上班而又無人幫襯的“有孩兒一族”就開始頭疼了。迫于無奈,很多人只能選擇帶著孩子上班,孩子排斥無趣,大人身心疲累。
現(xiàn)在的小孩,活動的范圍局促而又單調(diào)。憶及上一輩的童年和假期,是沒有“圍城”的,撒著歡兒地釋放天性、自由自在、不提心吊膽,完完全全地回歸大自然。假期就是單純的放假休息,只要學習不是很差,基本上很少上什么補習班。相熟的小伙伴兒們的父親或者母親同在一個單位,因此都住在一個家屬院里,大伙兒知根知底,就連門衛(wèi)大爺可能都是誰家親戚。假期開始的標志,就是孩子們每人脖子上都掛上了一把鑰匙。父母去上班了,小孩兒只要每天完成家長布置的學習任務后,就能到院子里盡情撒歡兒了。誰家有大人在都會幫忙照看著。玩到忘了時間,今天在你家混一口,明天上他家蹭一頓,鄰里之間誰家做了好吃的,加雙筷子,孩子們的快樂便盛開了。
平日里受夠了水泥格子的約束,我們都等著盼著假期上姥姥家玩兒。姥姥家在農(nóng)村,出了院子,廣闊的山山水水,甚至是一個小土丘都能讓我們的快樂有了具象的載體。每一座山、每一條河、每一棵老樹都是我們快樂的源泉,祖國的大好河山也時時在夢里召喚著我們。于是,一放假,火速完成假期作業(yè),我和弟弟便如愿被送了回去。十里八鄉(xiāng)的孩子也都迎來了假期,對“城里”來的我們也是格外熱情友好,帶著我們上山下溝,在廣闊的大自然中開啟了很多奇妙的探索之旅。在他們的帶領下,我有幸見過沾滿桃膠的幼桃兒,摘過半生不熟的西瓜,在河堤厚厚的冰面上劃過冰,捉迷藏藏得太遠睡著在無人的小土窯,卡在囤土豆的地窖里出不來,上樹摘果子,下河摸小魚苗,被野狗嚇得邊哭邊跑,追著蜜蜂給它拔過屁股上的刺……所有的經(jīng)歷都鮮活刺激而又刻骨銘心。
記得某一個飄雪的冬季,小伙伴兒們打起了雪仗,滿院子地追啊跑啊,玩累了,便有人提議,誰敢舔一下鐵大門,就會贏得一塊錢,否則反之。鄰居的小男孩躍躍欲試,他說聽爺爺說過,冬日里的鐵是甜絲絲的,他想嘗一嘗。于是,在那個哈氣都冒白煙的季節(jié)里,一個小男孩為了一塊錢的賭注,勇敢地將自己的舌頭與鐵大門粘在了一起,且怎么拽都拽不下來。情急之下,他從口袋里掏出了削鉛筆的小刀,給舌頭和鐵門做了一個簡單粗暴的分離“手術”,將舌尖的那層皮生生地留在了鐵大門上。小時候,很多游戲是不需要成本的,取之于大自然,用于大自然,但快樂卻是實實在在的。
現(xiàn)在,孩子們的假期和興趣班是無縫銜接的。每天跟趕場子似的從一個課堂轉戰(zhàn)下一個課堂。好不容易下課了,還得趕假期作業(yè)。偶爾得空,院子里和小伙伴相遇,也不能獨自前往,大人們都跟放風箏似的,遠遠地將線牢牢攥在手里。失去了自我,也渴望自由,隨著年齡閱歷的增長和自我意識的逐漸覺醒,孩子們便以各種各樣的方式反抗著,譬如拒絕接送、抵觸興趣班等等??傊谥贾挥幸粋€,逃離大人的“魔掌”。
曾刷到有孩子深夜補作業(yè)的視頻,被網(wǎng)友戲稱其“童年太完整了”。到底怎么才能算完整的童年呢?得過獎勵、挨過批評、教室門口罰過站、深夜被窩里補過作業(yè)、晚自習上開小差被“神出鬼沒”的班主任抓過現(xiàn)行、年級大會上作過檢討……不論怎樣,這些經(jīng)歷,都是成長過程中難忘的一抹色彩,這些單純而又熱烈、盛放著的日子,或許也會成為成年后我們能堅守夢想、堅持不懈的底氣和內(nèi)驅力。多年后再提及,沒有遺憾和后悔,只會愈發(fā)珍貴。
也曾看過一位父親去給孩子開家長會,他本來已經(jīng)做好了被老師點名和回家教訓孩子的心理預設。結果,去了發(fā)現(xiàn)孩子跟老師同學們都相處得很好,在班級里也很受歡迎,那個瞬間突然就釋懷了。他的孩子只是學習不怎么好,又不是品質(zhì)有問題。在這個“內(nèi)卷”的社會里,有“雞”娃的父母,有“卷”個不停的大環(huán)境。打工的“早八人”都叫苦連天,孩子們朝六晚六地讀書卻得持續(xù)十幾年,每天跟上了發(fā)條的玩具似的,一睜眼就轉個不停。少了任性、調(diào)皮和與年紀相符的肆意歡樂,多了很多與年紀不符的無奈和老氣橫秋。其實學習,不只在書本上、課堂中。撒歡的童年一去不返,留一些時間空間,讓孩子感受并記住這個純粹的、一生只有一次,或許能治愈一生的童年。